當我們面對敵人追趕力量不足的時候,我們會選擇逃亡,但是在我們現(xiàn)實生活中,我們大多面對的是自己內(nèi)心的逃亡,因為不想面對,所以選擇逃亡,下面是新概念作文逃亡,介紹是一個人的故事。
從前我是不玩魔獸的,自從認識了老夏。
認識老夏是在大學報到的第一天,他和我分在同一個寢室。我是本地人,漫長的暑假早讓我百無聊賴,那天天剛亮,我就迫不及待離了家,隨身的一只大箱子裝了我在學校需要的全部家當。原本我以為,我鐵定是第一個到寢室的,可就在我打開門的一剎那,老夏給了我大學時代的第一次震驚。
事實上,四年后當我回顧自己的大學時代,猛然發(fā)覺,所有震驚竟全來自于老夏。
那是九月中旬,暑熱已消,秋涼未至,陽光暖暖的,樹葉還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掛在枝頭上,透著內(nèi)斂的成熟氣息。老夏坐在窗口,動也不動,第一眼望去,恍惚覺得他簡直就像一座雕塑!老夏眼睛小,眉毛濃,鼻梁塌,嘴唇很厚,光束從窗戶射進來落在他的頭發(fā)上,看過去像一幅年代久遠的油畫,我甚至能隱約看見臉部顏料的皸裂痕跡,因滄桑顯得憂郁。
老夏發(fā)現(xiàn)我進門,沖我一笑:“這么早啊!”
“你不是更早嗎?”我有些訥訥地說。
老夏的回答在當時讓我很摸不著頭腦。他說:“我是學校里最后一個到的,也說不定。”
我開始整理家當。由于是剛進學校,那次整理花掉我兩個小時,期間老夏以方才那個姿勢坐在椅子上,還是動也不動,連面目表情都沒有變過。他總不會連眼睛也不用眨吧?我很想知道是不是這樣,可每次目光在他臉上剛剛停留得久一些,他便轉(zhuǎn)過頭沖我微笑。
這是我大學時代的第二次震驚。他的笑有一種解釋不了的魔力,忽近忽遠。仿佛那笑是臉以外的什么東西,貼在他臉上似的。
第三次震驚,是在另外兩個室友都到齊后。“說說年齡吧!”我提議,“我是八八年八月出生的。”
“我八九年五月。”
“我八八年十一月。”
最后輪到老夏,我們?nèi)说哪抗舛悸湓谒砩稀?/p>
他有些不好意思,“不說了吧。我比你們大很多,說了你們也不信。”
寢室里年齡最大的便以老大自居,大學一向如此。那兩位室友聽老夏這么說,以為他要當老大,哧哧一笑,便不在意。只有我,在老夏說話的那一瞬,分明覺得他那張和我們同樣年輕的臉孔下,有別人看不見的成熟,甚至是蒼老。
難道是我眼花了?還是撞邪了?
后來我才知道,不是我眼花,也不是我撞邪,真的是老夏他天賦異稟。
進大學才兩個月,幾乎大家全有了電腦。
隔壁寢室住著老陸,從家?guī)淼墓P記本電腦,左下角的黑色電鍍?nèi)荒チ巳ィ冻鼋饘俦旧?,骯臟而陳舊,鼠標的兩個按鍵也褪了漆。問他,他淡淡地說,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玩家應該有的電腦。
老陸話少,人也懶,頭發(fā)長卻疏于打理,衣服都不怎么換,讓人覺得萎靡。照他自己的話說,就是把全部精力都奉獻給魔獸了!不過老陸的魔獸技術(shù)的確一流。只要他坐在電腦前,右手抓住鼠標,雖然看上去還是那副神態(tài),可你細細觀察,會發(fā)現(xiàn)他瞳孔聚焦處透著殺氣。老陸最愛Dota。他曾揚言,要比Dota,系里我認第二,沒人敢認第一。話雖狂妄,事實卻也真的如此。當你看見他左手五指飛快地敲擊鍵盤,右手幅度很小地滑動鼠標定點卡位,點擊鼠標聲密集得像在發(fā)電報時,你會明白為何自己比不過老陸——因為你比他缺少了一樣東西,叫做天賦。
但那一次,老陸栽了跟頭。
那人名叫嚴珂,是醫(yī)學院有名的Dota高手。他曾寫過一篇Dota心得,在網(wǎng)上廣為傳播,其中有一句說:“在一個優(yōu)秀的醫(yī)生眼中,這世界上沒有完整的人,只有一塊塊肌肉和一根根骨頭。而在一個優(yōu)秀的玩家眼中,Dota里九十多個英雄,每一個都有血有肉、毫發(fā)畢現(xiàn),就那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。他們不是數(shù)字編碼,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投影,他會以絕對的高度俯視他們,像上帝那樣操縱他們,隨時決定他們的悲歡喜樂、生老病死。”醫(yī)學院里不斷有人向他挑戰(zhàn),可開局不出十分鐘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。他們說,嚴珂不是要打敗你,而是要打垮你,就好像……當你只是一個小學生,剛剛學會一加一,突然和一個大學生狹路相逢的那種感受,就是我落敗后的心情。
同老陸一樣,嚴珂是他們學院的Dota傳奇。終于,那一次,兩個傳奇要一決高下了。
是嚴珂找的老陸。當時還在午休,他提著筆記本,站在老陸寢室門口,面無表情地說出自己的來意,那語氣不是邀戰(zhàn),而是命令。以老陸的脾氣是絕對不會接的,可那一次例外,因為蔡詩璇。
兩部電腦的開機音樂剛剛響起,老陸的室友就全圍了過來。老陸設置靜音,嚴珂卻把聲音開到最大,他希望有盡可能多的人來觀戰(zhàn)!他并沒有失望,開戰(zhàn)才三分鐘,寢室已經(jīng)擠得水泄不通。
三局兩勝制。第一局,老陸輸了。
沒有人說話。老陸喝了一口水,瞳孔里的殺氣在凝聚。他就像一只驕傲的鳳凰,被敵人抓下一把翎毛,盡管痛,但不會像凡鳥一般嘶叫,而是屏息凝神,等待時機給對方致命一擊。
第二局,老陸贏了。
依然沒有人說話,嚴珂抖抖手臂,笑了笑,竟充滿了興奮。我發(fā)現(xiàn)他則像一條馳騁沙場的蒼龍,被敵人觸到逆鱗,激活了身上每一個好戰(zhàn)的細胞。
第三局,老陸輸了。
嚴珂笑了:“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強的對手。不過很可惜,你輸了。”老陸呼了幾口氣,波瀾不驚地說:“在蔡詩璇那里,你又多了一項第一。”
嚴珂正在追蔡詩璇,他正是為了蔡詩璇來挑戰(zhàn)的,這一點我們都知道。而蔡詩璇,是我們系的系花。
我斜眼看了看老夏,不知他此刻會有什么反應。
老夏跟我說過,他和蔡詩璇小時候就認識。他從初中時就開始追蔡詩璇,從初中追到高中,又從高中追到大學,還是沒有追到。
嚴珂開始收拾電腦。就在這時,一只手按在了他肩上。
是老夏。
老夏頂著一頭亂如蒿草的長發(fā),盯著嚴珂的眼睛說:“我跟你比一局。賭五百。敢不敢?”
這已經(jīng)是大二上學期了,頂著那堆“蒿草”的老夏跟一年前判若兩人。一年前他對蔡詩璇說:“不追到你,我就不去剪頭發(fā)。”一年過去了,他果然沒有剪過一次。因為沒有造型,反而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造型,老夏走到哪兒,都會有人回首側(cè)目。
嚴珂一愣。老夏是他最大的情敵,他早打聽到了老夏的所有細節(jié)。老夏從不玩魔獸,連操作都不會。我們想勸老夏別意氣用事,可當著嚴珂的面,開不了口。
老夏卻說:“你們放心。”
嚴珂簡直想哈哈大笑。他最想折磨的,除了老夏,沒有別人。
然而老夏贏了,竟然是。
在老夏推平嚴珂老家之前,嚴珂一共被殺死三十七次。
三月七日,蔡詩璇的生日。
老夏一戰(zhàn)成名。
我不知該怎樣描述嚴珂落敗后的震驚和窘迫。他沉默不語,收拾好電腦灰頭土臉地走了,匆忙中還把鼠標落了下來。老陸看著那鼠標說:“這是一個合格的玩家應該有的鼠標。”
當我們面對生活的某些問題時,我們往往會選擇逃亡,因為逃亡會讓我們感覺心安,讓我們心里更舒服一些,但是我們不能一輩子都在逃亡中度過,應該有勇氣接受生活的磨難,當我們真正走過去的時候,才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原來是那么的強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