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以后
我們像一本沒有結(jié)尾的書,每一個字符都是母親用血書寫,我們還未曾讀懂,著者或許已經(jīng)撒手離去。留下的是書中的無限懸念和秘密,從此我們將無法破譯。
從我們呱呱墜地起,她便由柔弱變得堅強,承擔著照料家庭和孩子的重任,記掛著柴米油鹽的瑣屑,將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我們身上。從我們牙牙學(xué)語直到到長大成人,“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”,母親的恩情,我們今生今世都難以報答。
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,單純的心最依賴的是母親,我們總會天真地對辛勞的母親說:“媽媽,以后我一定掙很多錢,買個大房子,然很多人幫你做飯,洗衣服。”母親也總會攏攏耳旁的柔發(fā),慈祥地親親我們,看得出來,她喜歡這個“以后”,她期待這個“以后”。
當我們再大一點,背起書包了,母親會更加辛苦,每天都會準時送我們?nèi)W(xué)校,無論刮風(fēng)下雨,無論春夏秋冬??晌覀兓貓笏氖钦{(diào)皮、貪玩,甚至滿卷刺眼的紅叉號??吹侥赣H失望的眼神,我們又常會信誓旦旦地說:“媽,我以后一定會考個滿分。”聽到這,母親便會滿足地拍拍我們的頭,她渴望這個“以后”。
當衣櫥里滿是姹紫嫣紅,腦子里滿是叛逆的念頭,我們自以為褪去了稚氣,我們自以為雛鷹能夠搏擊長空,我們已經(jīng)厭煩她的嘮叨,我們已經(jīng)忽視了她的艱辛。只有向她伸手要錢的時候,才會甜甜地說:“媽,等以后我畢業(yè)了,一定還你。”殊不知,過不一會,那輕飄的諾言已被拋之腦后??粗h去的我們,擦拭著魚尾紋蔓延的眼角,她不敢奢望這個“以后”。當我們各自成家,為家庭,為工作,為應(yīng)酬在外奔波,忙的焦頭爛額時,每到節(jié)日,不再年輕的母親總會準備一桌可口的飯菜,看著鐘表期盼著我們的歸來,可身不由己的我們有時會給母親送去令她失望的話語:“媽,我今天很忙,不能回去了,以后有機會我一定去看您。”母親會顫巍巍地放下電話,孤零零地坐在已經(jīng)熱氣的飯桌前嘆息。她真怕自己等不到這個“以后”。
當我們愿意停下奔波的腳步,回來的時候,母親卻早已靜靜地和大地融為一體;我們跪在墓碑前為那無數(shù)個輕許的“以后”懺悔之時,母親卻再也聽不到她她疼愛一生的兒女的哭泣。
“樹欲靜而風(fēng)不止,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,趁母親還健在的時候,讓我們懷著感恩之心,償還曾給母親許諾的一個個“以后”吧。